先說結論：這不是更新，是變相的付費牆
今天要來聊聊 Duolingo，對，就是那隻綠色貓頭鷹。最近他們搞了一個...嗯...說是大改版啦，把行之有年的「心心系統」（Hearts）換成了所謂的「能量系統」（Energy）。我一開始在逛國外科技新聞的時候看到，還想說，哎唷，不錯喔，總算要改掉那個懲罰錯誤的爛設計了。畢竟學語言，不就是從犯錯中學習嗎？懲罰錯誤真的很反智。
結果...唉，我還是太天真了。深入去挖了國外第一批白老鼠...我是說 iOS 用戶的反應之後，才發現這根本不是進步，反而像是一個巨大的倒退。我自己是覺得，這個所謂的「能量系統」根本就是一個設計得更精巧、更隱晦的付費牆，表面上說要鼓勵你，實際上卻是更狠地在消耗你的學習動力，變相逼你掏錢買 Super 會員。
一句話結論就是：表面上是新功能，骨子裡根本是變相逼你付錢，而且還可能讓你更不想學了。
國外鄉民哀鴻遍野，到底發生什麼事？
這次改版算是 Duolingo 從 2022 年把技能樹改成線性路徑後，最大的一次介面變動。舊的「心心系統」雖然很多人罵，但至少規則很簡單：你答錯題目，就扣一顆心，心沒了就不能繼續練習。要嘛等時間恢復，要嘛花鑽石買，要嘛就去練習舊的單元把心心賺回來。
然後，Duolingo 的工程師就跳出來說，他們覺得這種「懲罰錯誤」的機制不好，所以新的「能量系統」是為了「獎勵正確答案」。聽起來很棒對吧？但實際用戶的體驗完全是另一回事。
我在 Duome 論壇跟 Trustpilot 上看到一堆崩潰的留言。有個用戶就說：「用現在這個速度，我燒完 25 點能量比我以前用掉 5 顆心還快。這個改變讓我學得更少了。」這句話真的，你知道嗎，完全就點出了問題的核心。
還有更直接的：「我本來很享受在 Duolingo 學習，直到最近。他們換成了能量系統，這代表你在 App 上能學習的時間變得非常有限。很明顯，Duolingo 就是想逼所有免費用戶去訂閱，這就是他們的手法。」
所以，這個讓大家氣到跳腳的「能量系統」，到底是怎麼運作的？
新的「能量系統」到底是怎樣運作的？
好，我們來拆解一下。這個新的機制，說穿了其實有點...嗯...有點tricky。
以前是 5 顆心，現在它給你 25 點能量。聽起來變多了五倍，對吧？但魔鬼藏在細節裡。
- 你每做一個練習，不管答對還答錯，先扣 1 點能量。對，你沒看錯，答對也要扣。光是這點我就覺得邏輯很奇怪，我答對了為什麼要消耗資源？
- 如果你答錯了，那抱歉，要再額外扣 1 點能量。也就是說，答錯一題的總成本是 2 點能量。
- 那獎勵呢？官方說的「獎勵正確答案」在哪？當你連續答對好幾題（好像是 5 題或 10 題），會跳出一個...呃...有點像「幸運輪盤」的東西，讓你隨機抽獎，補充一點點能量。
看到問題了嗎？在舊的心心系統下，如果你是個高手，你可以一直答對，理論上可以無限時地一直學下去。你的「學習權」是掌握在自己的實力手上的。但在新的能量系統下，就算你是語言天才，每一題都答對，你的能量還是會被穩定地消耗掉。你最多就是做 25 個練習，然後...就沒了。下課。明天請早，或者，歡迎付錢。
這根本上改變了學習者跟 App 之間的關係。你的學習時間不再由你的能力決定，而是由一個固定的、會穩定減少的資源來決定。難怪有用戶會諷刺：「所以現在是怎樣？答對扣一點，答錯扣一點（喔不對，是兩點，因為你還要重做一次），這到底是什麼鬼？賭場嗎？」
這根本是把語言學習變成賭場吧？
老實說，上面那個用戶說這是賭場，還真不是在開玩笑或誇飾。這背後是有心理學根據的。
那個「連續答對可以抽獎」的機制，在心理學上叫做「變率增強」（Variable Ratio Schedule）。簡單講，這就是角子老虎機、拉霸機讓人上癮的那個核心機制。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得到獎勵，也不知道獎勵有多大，這種不確定性會刺激大腦釋放大量的多巴胺，讓你想要一直玩下去，去追求下一次「可能會中獎」的快感。
Duolingo 等於是在語言學習 App 裡面，光明正大地植入了賭博的成癮機制。這真的很...很糟糕。學習需要的是穩定、正向的回饋，而不是這種時有時無、讓你心癢難耐的隨機獎勵。
我整理了一下新舊系統的比較，你看完會更有感覺：
| 比較項目 | 舊的 ❤️ 心心系統 (Hearts) | 新的 ⚡️ 能量系統 (Energy) |
|---|---|---|
| 核心邏輯 | 懲罰錯誤。你只要不犯錯，就可以一直學下去。 | 消耗行為。不管你對錯，只要有「學習」這個動作，就會被扣點數。 |
| 對高手的影響 | 幾乎沒限制。高手可以無限玩，很爽！ | 限制超大。就算你全對，最多也只能做 25 個練習就被踢出去。超嘔。 |
| 對新手的影響 | 壓力比較大，怕犯錯扣心。但目標明確：減少錯誤。 | 壓力來源變了。變成怕能量用完，可能會不敢挑戰難的單元，只做有把握的。 |
| 心理感受 | 比較像傳統考試，目標是「不要被扣分」。 | 根本是在玩資源管理手遊，想的不是學語言，是「怎麼省能量」、「怎麼賺能量」。 |
| 商業目的 | 還算隱晦。主要是讓犯錯的人考慮付費。 | 超級明顯。直接限制所有免費用戶的總學習量，目的就是要你付錢。 |
不只影響心情，更扼殺了學習的本質
這個改動最嚴重的後果，還不是讓用戶不爽而已，而是它從根本上扭曲了「學習」這件事。
一個好的學習環境，應該要鼓勵探索、鼓勵冒險、鼓勵你不怕犯錯。你想想看，學一個新語言，本來就應該大膽地去試、去猜、去講出一些可能很蠢的句子，然後從錯誤中修正。但現在的能量系統等於是在告訴你：「喂，你最好小心點，你的學習時間很寶貴，最好不要亂試，不然能量一下就燒光了喔。」
這會造成什麼結果？用戶為了「保護能量」，會變得更保守。他們可能會避開那些比較難的文法單元，或是像「故事模式」這種需要大量閱讀、更容易出錯的功能。對了，有用戶就提到，Duolingo 未來甚至打算對「閱讀故事」這種互動收取更多能量（例如一次 2 點），這對免費用戶來說根本是災難。閱讀理解這種核心練習，居然變成了一種奢侈品。
說到這個，這股歪風其實在國外已經開始被注意到了。這在美國已經是玩到出事了，像是 Epic Games 就因為在他們的遊戲《要塞英雄》（Fortnite）裡面用類似的操縱性設計，誘騙玩家（特別是兒童）消費，最後被美國的聯邦貿易委員會（FTC）重罰了超過五億美金。還有一些交友軟體、理財 App，也因為用了太多的遊戲化手法導致用戶成癮或做出高風險行為而被起訴。雖然說在台灣，我們好像還沒看到針對 App 遊戲化設計有這麼明確的法規或重罰，但這股趨勢真的很值得注意，當一個以「教育」為名的 App 開始使用已經被證明有問題的心理操縱手法時，我們真的要提高警覺。
所以，我們（跟Duolingo）到底該怎麼辦？
面對這種情況，用戶其實很聰明，馬上就找出各種「規避」方法。這點真的蠻諷刺的，一個新「功能」搞到用戶要想辦法繞過它，你就知道這功能有多失敗。
我看到大家在傳的解法大概有這幾種：
- 用電腦版： 很多人回報，Duolingo 的桌面網頁版目前還在用心心系統，可以暫時躲過一劫。
- 關閉自動更新： 如果你是 Android 用戶，可以先到 Play 商店把 Duolingo 的自動更新關掉，當個釘子戶。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
- 加入學校版： 這招蠻酷的。你可以自己開一個「教室」，然後用老師的身份把自己加進去。在「Duolingo for Schools」的框架下，心心跟能量系統是預設關閉的，因為它本來的目的就是要讓學生無限制地練習。
不過呢，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一個好的語言學習平台，真的需要用這種手段來賺錢嗎？當然不是。看看其他平台，像是 Busuu，他們是提供「母語人士批改作業」這種真正有價值的服務作為付費點。Babbel 則是直接收費，但一旦付費，你就可以完整使用他們所有的課程，沒有任何囉哩叭唆的限制。
說真的，就算在 Duolingo 自己的框架下，也有更好的做法。與其限制你的練習時間，他們大可以提供更有價值的付費內容啊。例如：進階的文法深度解析、個人化的學習路徑規劃、或是針對特定主題的專業課程（像商用日文、旅遊法文之類的）。這些都是透過提供「真正的價值」來吸引人付費，而不是靠著製造「人為的痛苦」來逼人付錢。
Duolingo 作為全球超過五億人註冊的語言學習龍頭，它做的每個決定，影響的都不只是它自己的用戶，更是在定義整個教育科技產業的樣貌。當它帶頭使用這種操縱人性的設計，其他想模仿它成功的 App 就會跟進，最後受害的還是我們所有學習者。
學習者要的很簡單：一個可以讓我們安心犯錯、自由探索的環境。我們想學語言，不是想玩資源管理遊戲。希望那隻綠色貓頭鷹，能早點想通這一點。
那你呢？你有在用 Duolingo 嗎？你比較喜歡舊的心心系統，還是覺得能量系統其實沒那麼糟？或者，你有沒有被其他 App 的「遊戲化」設計綁架過的經驗？在下面留言分享你的看法吧！
